永远的菩提寺
去菩提寺应该是仲秋。夏天的燠热将尽,冬天的萧杀尚未到来。
在一个无风的晴朗早晨,你静静地向它走近。而且,恰好是你一个人……
这是决定去菩提寺的时候,我的设想。而且我还想象了菩提寺的模样。虽然明知道它与想象也许会大相径庭,却还是不由的带着一种隐秘的快乐,似乎真的会有那样的菩提出现在面前。
在我的想象中,既然是寺院,自然要有庙宇。我不想去管庙宇是多是少,房间是阔大还是窄小,——我好像一点儿也不关心这事,而且也不在乎。
但是,树是必须要有的,而且最好是叶子拖着长长尾巴的菩提树,这样方能配得上它的名字。就算不是菩提树也没关系,只要不是白杨,那样可就太吵闹了。树干不一定要高挺,但一定要粗壮,古老。树枝应该像平行伸展的手臂,随着树身的节节拔高,一层一层,一只一只的伸展过来,而且要与对面伸展过来的相覆盖,一层一层的交错覆盖,偶尔会有阳光穿过浓密的树叶,斑驳地投射在平坦朴实的路面上。
说到路,它不是现代到处泛滥的沥青水泥路,那于我所想象的景色来说过于冷硬。它应该是沙与土的混合,平坦,柔软。遇到阴雨的天气,仍不会泥泞。在雨过天未晴,树叶上还在泛着静静的水光,间或有三两滴落下来的时刻,你仍然可以穿着布底鞋独自在树下慢悠悠地走过。是你一个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并不怆然,也不寂寞,只有宁静,和心满意足的恬淡。
路的尽头最好不要出现在视野里,也不会有一堵或红或蓝的围墙把它斩断。它应该无穷无尽地消失在静静伫立着的扶疏的枝叶间……
这是决定去菩提寺的时候,我预先设想的菩提寺。我真的决定一个人去。于是,我向同事打听所要走的路径。同事热心地说:“菩提寺?我去过两次,一次是还愿的。”
我心里一惊,有半刹说不出话来。一次是还愿,那另一次呢?自然是许愿!我怎么从来没有想到菩提寺原来还有这般的功用?我先前单单把它当作我心目中景仰的圣地,说是旅游景区就觉得对它是种亵渎,是对想象中它的静谧和美的破坏,原来它竟然是那些所谓善男信女熙来攘往许愿还愿满足永无止境的欲望愿望的泥沼。我真切地感到受到了伤害,虽然我不知道这伤害来自哪里。
仅有一次,我惊心动魄地见过人们在寺庙祈愿的情景。
不远的独山,三月三的庙会,摩肩接踵的黑压压人群。庙堂内神像前一个高高站在凳子上的男人,左手抓着一把红彤彤的百元钞票,右手还拿着一张,伸得长长的胳膊高高的左右有力摇摆,声嘶力竭地喊着:“一百一百,这位老太太一百块钱订她儿媳妇生个男孩。”人群潮水般急骤猛烈地紧紧涌着他,不见退潮,只是一直往上涌,一直往前涌。顷刻间,他那未曾稍微停歇的声音又在急促地高喊:“五百五百五百,这位先生去年生意赚了十万,他预订今年生意挣三十万!还有谁?还有谁?还有谁要预订?快点快点快点……”中间一个略显冷清的神像前,一个老人在对一个八九岁模样的男孩说:“磕个头,磕个头菩萨保佑你考上大学。”那小男孩大概是他的孙子,乖巧地跪了下去,一下一下认真的磕着……
同事还在热心地给我介绍着去菩提寺的路径。我一点也没有听进去。我不知道他去菩提寺许愿还愿时是怎样的一副情景,而且也不愿意知道。但是,我却清楚地知道,他那一句话,便永远地绝了我去菩提寺的念头。
从此以后,我只愿意静静的想着,在我们南阳的西方,有一坐富饶的城市,那里,有一座寺庙——菩提寺,在我想象的静谧中,永远地与我两两相望……
(老师,我说过,我不是放弃,只是在静心学习,看看有没有进步?请指点一下,现在我可不是玩的。)